外公的普洱茶

今天清晨快醒的时候，梦见外公带我去喝茶。外公依然英俊潇洒，神采奕奕，举手投足均有一种风流意态。我们来到一个古色古香，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茶楼，经理和服务生都和外公很熟，热情地打招呼。我不知道这里是天堂还是人间，不管在哪里，看起来外公日子过得蛮阔绰，很体面。

　　我很奇怪自己会梦到这样的情景，我们家并不富裕，外公生前也很节俭的。但节俭中有讲究，有追求，头发和衣服，总是干干净净，精神利索的。就算物质远不如精神富足，他任何时候都不降低生活的品位，和做人的品格。

　　在梦中，外公叫服务员上普洱茶，然后叫人撤走喝功夫茶的小杯子，换上青花大杯。大杯拿来，他还授意我用热水把杯子烫热了再斟茶。一大杯热茶捧在手心，暖暖地喝着，茶香沉厚，雾气熏着双眼和眉心，心神舒惬。

　　这很神奇，外公以前也没教过我泡茶，这些情景我是怎么幻想出来的呢？看来真是梦授机宜了。

　　梦到外公以后，我翻了翻以前写过的回忆外公的文章，原来有不少呢。我老是念念不忘小学时，我因病断断续续休学在家，每天跟外公去公园遛鸟，遛兔子，捉虫子，去图书馆看书。真是神仙过的童年。

　　我从小就是学校教育的漏网之鱼。而漏网之后的自信，来自外公信任与默许的笑容。

　　一别二十载，外公音容宛在。梦醒之后，我怔怔想起东坡录赵贫子语：“问，子父母在乎，曰，亡久矣。尝梦见乎？多矣。梦中知其亡乎？抑以为存也？皆有之。父母之存亡，不待计议而知者也。昼日问子，则不思而对。夜梦见之，则以亡为存。死生之于梦觉有间矣。（《东坡志林》）”可见死生之于梦境与清醒，是有区别的。梦中，是没有阴阳相隔的。

　　黎明一梦，暖意犹存。我想，一定是我昨晚临睡前转发了一个微博，支持一个“拯救中国口述历史”的民间活动，还贴出了外婆的故事，所以外公清晨来入梦，说我乖，赏我一杯普洱茶。可惜茶没喝完，被闹钟吵醒了。外公，下次来看我，记得聊久些! 我们都好好的，努力做事，快乐做人，像您希望的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