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龙茶与乌龙球
许志杰我一直不解,乌龙茶与乌龙球是怎样一种关系。
山东的临淄,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古都,前些年被国际足联认定为世界足球的发源地,其基本的实物根据是源于此地的蹴鞠。我对这样的结论一直持观望态度,希望在观望中能够看到更加切实的发展轨迹,知道蹴鞠是怎么一步一步演变成现在足球运动的样子。为此,我曾经不是一次到临淄的足球(蹴鞠)博物馆探究,认真观看蹴鞠的表演。很遗憾,想象力发挥到极致的蹴鞠表演,依然没能改变我的观望态度,还是不解蹴鞠是如何演变为足球的。我的意思是蹴鞠可以称之为古代中国的一种运动方式,其中的某一些运动技巧后来被英国人所借鉴,运用到现代足球运动中去,这样的解释是通顺的,人们也可以接受。
在现代足球的比赛中,一方运动员误将皮球踢进自家大门,被叫做“自摆乌龙”,也称“乌龙球”。但是,蹴鞠是不可能踢进自家球门,因为对峙双方各占半边,以攻击和拦截对方的进攻为对抗方式。说穿了,蹴鞠其实更像排球,而且,当今排球的发展也是朝着“蹴鞠”的方向发展的。过去只允许用手触球,现在全身的每个部位都可击球,只要把球打过球网就是合法。细分析,蹴鞠更像排球的前身,其演变过程也很容易被人接受,临淄作为世界排球的故乡,更加名正言顺。
足球是圆的,没有“乌龙”的蹴鞠就不是足球,蹴鞠只能称之为蹴鞠。那么,足球又是怎么被“乌龙”的呢,“乌龙茶”与“乌龙球”有关系吗。我们再看看“乌龙茶”来历。
有一说,因为这种茶叶好像乌鸦的羽毛那样黑,叶子的形状有如传说中龙的样子,“乌”与“龙”组合而为“乌龙茶”。此说无论如何与足球是搭不上边的。
还有一种来自传说的“乌龙茶”,清朝雍正年间,福建安溪南岩村有一位叫做苏龙的茶农,他采得一手好茶,还是一位好猎手。因苏龙长得粗壮黝黑,村里人都叫他“乌龙”。有一天“乌龙”正在山上采茶,一只山獐从身边蹿过,“乌龙”拔剑就射,山獐带伤逃进深山,“乌龙”紧追不舍,终将擒获。回到家“乌龙”将山獐宰杀,品茶尝野味,却把刚刚从山上采摘的鲜茶叶放在一旁,忘记处理。第二天一早想起茶叶,再去炒制时,发现放了一个晚上的鲜叶,边上生出红色,细细一问,阵阵清香扑鼻,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香气。聪明的“乌龙”,发现其中必有奥秘,反复炒作,增加发酵、烘焙等工序,培育出一种新的茶类。村里人就把“乌龙”炒制的茶叶叫做“乌龙茶”。此“乌龙”与足球比赛中的那“乌龙”,恐怕也难以搭界。
最为接近足球场上“自摆乌龙”说法的,其实与“乌龙茶”没有关系,是一个在广东地区流传很广的民间传说。传说,天上掌管下雨的神叫青龙,大旱之年,人们就做各种活动祈求青龙降下甘霖。但是,有的时候祈求活动做得不到位,请不到青龙,反而是掌管大旱的乌龙不请自到,不仅旱情解除不了,更加重了旱情的发展。懊悔不已的当地人,就不断自责:自讨苦吃,把乌龙请来了。后来,人们用“自摆乌龙”形容好心未得好结果。足球场上的“乌龙”正是这样出现的,没有一个真正的运动员会故意把球踢进自家大门,但有的时候不小心出现差错,青龙未至乌龙先到,后果严重。
还有一层意思,“乌龙球”的英文是“own goal”,英语的发音和粤语“乌龙”的发音比较接近。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已经开始大规模转播足球比赛的香港电台和电视台的解说员,将英语中的“own goal”和粤语中的“乌龙”混搭使用,然后传至整个足球界。从此,“乌龙”兴盛,被华语世界广泛使用。
我采信此说。“乌龙”就是这么“自摆”的,与蹴鞠南辕北辙,与盛产于福建、广东、台湾一带的乌龙茶也是毫无干系。在中国足球踢得不怎么样的时候,我们奋力争取“故乡”说,其实没有多少说服力。现在世界上公认的说法还是英国为现代足球的发源地,我赞成这样的观点,并不是长英人威风,灭蹴鞠志气。一是感觉的确缺少硬邦邦的第一手资料,如同说猴子通过劳动变成人,现在的猴子怎么就没有变成人的?这只是一种猜想。二是“故乡”又如何,过去的蹴鞠不能在今天的足球场上夺冠,厘清蹴鞠与足球的关系,让足球轻装上阵。真的有一天中国足球队拿到了世界冠军,再回过头来细数我们辉煌的蹴鞠历史也不晚。现在咱脚头太软,靠嘴巴硬是打不开世界足球强国大门的。
我个人感觉现在真正需要保卫的是“茶叶故乡”。毋庸置疑,中国是世界茶叶的故乡,中国人最早开始饮茶,中国茶农最早走出家门,到世界各地种植茶叶,中国茶最早开始走出国门,行销世界各地。茶道源自中国,茶文化始于华夏,影响诸国。世界公认的茶叶分类有红茶、青茶、黑茶、绿茶。青茶主产地在中国的东南沿海地区,乌龙茶是其代表茶,又分闽南、闽北、广东、台湾乌龙。黑茶以云南的普洱、湖南安化黑茶和湖北的老青茶为代表。绿茶就多了,龙井、毛峰、碧螺春,包括山东的大多数地方的茶叶。这几种茶世界其他地方没有生产,也极少有消费者。只有红茶是世界性,中国有祁门红茶,印度有阿萨姆、大吉岭红茶,还有锡兰的高地红茶。中国茶叶的出口曾经占据世界茶叶市场的大半,中国人的茶叶消费曾经世界第一。但是,这一切正在发生变化,我们的茶叶出口量逐年下降,我们人均消费茶叶量尚不及土耳其。前不久上海质监部门做过一次茶叶质量检测,结果令人担忧,百分之九十的乌龙茶不过关,百分之八十的龙井茶质量存在问题。与此同时,印度的茶叶出口迅速增加,甚至连日本的茶叶都在倒灌中国,把产自中国的鲜茶叶收走,经过加工之后再返销中国。
“足球故乡”不争也罢,蹴鞠故乡不丢人,把“茶叶故乡”保住,那是天大的事啊,千万不能“自摆乌龙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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